企業改制改來改去仍然無錢 被訴后愿和解但不支付補償
從國有企業到股份制公司,然后又將股權轉讓給投資公司,界笪印務公司的16名職工在企業改制過程中因停工回家待崗,繼而單位停發基本生活費、停繳社保費,要求新單位支付賠償時雙方和解,但因對方無錢支付和解協議成了一張白紙。無奈,他們再次將老東家告到仲裁委,經過工會法律援助,近日他們終于拿到了62萬元賠償金。
“我是1988年到界笪印刷廠工作的,入職后一直做裝訂工,一干就是幾十年?!鳖^發花白的陳勇話音剛落,旁邊的王德匯說道:“我比您晚兩年進廠,干的是機臺印刷工。您說咱們算是廠里的老人了,怎么這么倒霉啊?”“是啊是啊,廠里沒活兒干讓回家待崗,現在基本生活費也不發了,能不倒霉嗎?”2016年12月9日,16位職工來到北京市總工會法律服務中心,向法援人員王石介紹情況。
陳勇才說,界笪印刷廠是一家國有企業,2011年改制為界笪印務公司。“雖然單位名稱變了,但我們職工的工資待遇、崗位都沒變,以前做什么后來還做什么,所以,我們誰也沒把改制當回事?!?/p>
職工們說,原以為改制后單位效益會越來越好,沒想到經營逐步下滑,后來干脆沒活兒干了,領導讓他們長期放假回家待崗,每月每人發放幾百元的工資作為基本生活費。
“我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這點兒工資根本不夠養家糊口。可就是這么點兒生活費,從2015年6月起也停發了?!标愑虏耪f,開始大家也沒在意,覺得單位雖然改制了,但它畢竟曾是國有企業,不可能賴著職工的生活費不給。因此,職工們一心想著,過一段時間公司就會好起來,欠大家的錢會一分不少補發回來。
可是,到了2016年1月,職工們的工資仍未按時發放。接著,有不少職工發現自己的社會保險費也停繳了,同時,還聽說廠子要被賣掉。大家不干了:“我們在這里工作幾十年了,在職工不知情的情況下把股權轉給其他公司,別的不說,先把欠我們的生活費補發了再說?!?/p>
“我們的勞動合同還沒到期呢,單位竟讓職工與新公司簽訂勞動合同。無論怎么說,老公司也得向職工支付解除勞動合同經濟補償金吧!”
“國家要求按實際工資繳納社保費時,單位從1999年1月開始每月從我的工資中扣發養老保險個人繳納的部分。但是,單位雖然扣了錢,卻未按規定繳納社保費。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2001年1月底。由于單位這么多年只扣錢不繳費,會直接影響我以后的退休金,這部分養老保險的損失單位也得補?!薄皩?,我也有這事。”“我也有。聽說當初在職的很多人都有這情況?!?/p>
于是,16位職工到轄區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要求界笪印務公司支付拖欠工資、解除勞動合同經濟補償金、養老保險補償金等相關費用。隨后,他們來到北京市總工會法律服務中心申請法援。法服中心經過審查,認定16位職工符合受援條件,于是,便指派工作人員王石為他們代理此案。
見其他職工都介紹了情況,40多歲的張平杰焦急地對王石說:“我工作中受傷導致腰椎間盤突出,勞動部門認定為傷殘等級十級。現在不僅拿不到醫療補助金和就業補助金,今年單位停繳社保后看病不能報銷,我醫療費一次就花了2800多元,而且工傷證明、醫療診斷證明、費用單據都給單位了,我手里什么都沒有了,現在單位要提前終止勞動合同,這可怎么辦呢?”
王石問了問其他人,發現有類似情況的還有幾個,她安慰他們:“《北京市基本醫療保險規定》中第58條要求,用人單位不按照規定繳納基本醫療保險費或者大額醫療費用互助資金,致使基本醫療保險基金未能按照規定劃入個人賬戶,職工和退休人員不能享受相關醫療保險待遇的,用人單位應當賠償職工和退休人員由此造成的損失。所以,你們不必擔心。因單位未按時繳納社會保險費導致你們不能享受醫療保險待遇的,相關費用由單位賠償?!?/p>
仔細看了16位職工的仲裁申請書,王石發現一件很蹊蹺的事:每人要求單位支付拖欠工資時都分成了2015年6月至2016年3月、2016年4月至2016年10月31日兩個時間段。按通常情況分析,職工是在2016年11月申請勞動仲裁的,可以直接寫成要求單位支付2015年6月至2016年10月的拖欠工資,為何要分成兩段來寫呢?
她詳細一問,才發現此案外竟還有一起勞動爭議案件:單位在2015年6月停發基本生活費后,又于2016年1月至2月陸續停繳了社會保險費,職工們得知界笪印務公司將股權轉讓給界笪普尚投資公司后,便將新單位作為被申請人告到了仲裁委。經過調解,雙方于2016年4月達成調解協議:界笪普尚投資公司向職工支付拖欠工資、經濟補償金;雙方于2016年3月31日解除勞動關系。
至此,職工們以為糾紛到此結束了,沒想到新單位稱沒錢支付。調解書生效后,職工到法院申請強制執行,這時才發現界笪普尚投資公司名下無機動車,其銀行存款和僅有的一處房產早已被其他法院凍結、查封,暫未發現其他可供執行的財產。因職工們未能提供被執行人其他可供執行的財產或財產線索,法院只好依法終結執行程序。
“我們這是典型的贏了官司拿不到錢啊!”“他們這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沒錢還跟我們簽調解協議,拿我們職工涮著玩!”職工們無奈、憤怒,最后大家一合計:“咱們還是告界笪印務公司吧?!庇谑?,就有了請王石來做法援的這起勞動爭議案件。
王石犯難了:依據法律規定,當事人不能以同一訴訟請求重復起訴。雖然是申請仲裁,這次又將被申請人換成了界笪印務公司,但因之前雙方當事人已簽訂了調解協議,這次仲裁請求事項很可能被駁回。可是,這樣一來,16位職工的賠償就一分也拿不到了。
想起剛才職工們說勞動合同都是與界笪印務公司簽的,王石對他們說:“你們把勞動合同給我看看。”只有四五個人遞給她。
陳勇才解釋說:“我們每兩年簽一次合同,最后一次是2015年底續簽的。當時合同文本上很多地方是空白的,職工簽完字單位收走說要去蓋章,后來有的給了有的沒給。不過,我們每人都打印了社保繳費信息,上面顯示截至2016年1月或2月的社保費都是由界笪印務公司繳納的?!?/p>
王石眉頭緊皺:依據法律規定,僅憑社保繳費記錄不能證明職工與繳費人存在勞動關系。加上之前與界笪普尚投資公司的那起勞動爭議案件,若界笪印務公司否認與16位職工存在勞動關系,那么,此次維權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接下來的日子里,王石認真研究16位職工每個人的具體情況,逐一計算各種索賠數額,然后,再找出法律依據、寫下代理意見。
2017年1月中旬,仲裁委開庭審理此案。
當16位職工陳述完事情經過后,界笪印務公司的代理人周先生說:“公司已將股權轉讓給界笪普尚投資公司,盡管交接手續中涉及員工處置的問題還沒有按時完成,但這些職工應該向新公司主張權利?!?/p>
王石向仲裁庭提交了兩份證據:“這是從工商登記部門打印的界笪印務公司與界笪普尚投資公司的工商登記信息。雖然兩家企業的名稱有相同的兩個字,但從法人、股東構成來看,二者沒有關聯關系。在經營范圍方面,前者是經營印刷業務的企業,而后者是單純的企業投資管理公司,沒有印刷資質,不能從事印刷業務?!?/p>
“另外,16位職工從入職起一直在界笪印刷廠工作,從未中斷,企業改制后他們也一直在此工作,有社保繳費記錄和勞動合同可以證明。同時,他們接受的是界笪印務公司的管理,遵守界笪印務公司的規章制度,且至今界笪印務公司未與他們解除勞動合同關系,故申請確認雙方存在勞動關系?!蓖跏终f。
見周先生不說話,王石接著說道:“因為公司停產,單位自2015年6月起未發放基本生活費,依據《北京市工資支付規定》第27條規定,非因勞動者本人原因造成用人單位停工、停業的,在一個工資支付周期內,用人單位應當按照提供正常勞動支付勞動者工資;超過一個工資支付周期的,可以根據勞動者提供的勞動,按照雙方新約定的標準支付工資,但不得低于本市最低工資標準;用人單位沒有安排勞動者工作的,應當按照不低于本市最低工資標準的70%支付勞動者基本生活費。所以,被申請人應當向16位職工發放拖欠的基本生活費?!?/p>
“另外,根據《勞動合同法》第38條規定,單位未及時足額支付勞動報酬、未依法為勞動者繳納社會保險費的,勞動者可以解除勞動合同。本法第46條的規定,用人單位應當向勞動者支付經濟補償。”王石轉向仲裁員說:“申請人不知道公司被出售,員工要求仲裁的是界笪印務公司,其股權變更不影響職工的仲裁?!?/p>
看了看雙方當事人,仲裁員問:“是否同意調解?”
周先生與16位職工商量后都表示同意。
在接下來的幾次溝通協商時,為了避免職工和解后拿不到錢,王石建議分批進行,職工拿到錢時現場簽調解協議。
截至記者發稿時,16位職工已領到了62萬元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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