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珠寶藝術家Cindy Chao:做先鋒,做破壁者
不同于常見的臺灣女性溫婉形象,Cindy Chao站在那里,給人的印象簡潔、干練、利落。
的確,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由玩偶和小首飾陪伴長大的女性,生而為臺灣著名建筑師謝自南的外孫女, Cindy Chao回憶自己童年的游戲場地,不外乎是外公的工作室,到處充斥著線條感十足的建筑模型,而夾雜在這些記憶中的,又絕大多數是身為雕塑家的父親的雕塑品。
就是在這種硬朗的藝術家庭氛圍中成長起來的女孩,如今長成一位在國際上聲譽日隆的珠寶藝術家:2011年至今,她的作品多次刷新蘇富比、佳士得等國際大拍場的珠寶拍賣紀錄;其大師系列“皇家蝴蝶胸針”被美國史密森尼國家歷史博物館列為永久典藏;2018年,她設計的“牡丹花紅寶石胸針”參與著名文化藝術展覽倫敦“巨匠臻藏”藝術博覽會(Masterpiece London),從上萬件古董藝術展品中脫穎而出,獲得由150名專業鑒定團隊評選而出的“卓越藝作創作典范獎”;2019年,她攜大師系列“冬葉套鏈”再度參加“巨匠臻藏”藝博會,最終摘得最高大獎“大會杰出獎”。
這件冬葉套鏈,連同Cindy Chao手下著名的年度蝴蝶系列新作2019年度“極光蝴蝶”,及其他珠寶作品,于日前在上海半島酒店展出。
在珠寶設計領域,Cindy Chao何以勝出?倫敦“巨匠臻藏”藝術博覽會主席Philip Hewat-Jaboor說:“我贊嘆她對大自然生命力的完美洞悉……她的作品充滿立體的建筑感線條和豐沛的情緒張力,完美的用石和絕佳的配色,這樣的組合前所未見。”美國華盛頓D.C.史密森尼國家自然歷史博物館在收藏她的蝴蝶胸針作品時,全美幾百家媒體前來報道,問博物館館長為何收藏了一位尚在世的藝術家作品?館長Jeffrey Post說,“我們是一家學術機構,有義務收藏未來的古董。讓三五百年后,人們可以看到,這個收藏是21世紀藝術的指標。”國際媒體則以“打破藝術與珠寶的疆界,開啟藝術的新興時代(Nouveau new)”來稱贊她。
11月底,Cindy Chao在上海半島酒店2019 Black Label大師系列Masterpieces展覽現場接受了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專訪,闡釋她的設計理念和她對珠寶藝術的理解。
360度審視、運用“未見之色”
《21世紀》:人們說,家庭環境塑造一個人。能否講述一個你小時候的成長細節,體現家庭對你日后設計工作的影響?
Cindy Chao:回想小時候,和普通小孩子不同,我的游戲室就是外祖父的工作室。同時 ,每天圍繞我的還有爸爸的雕塑。所以今天的我有著鮮明的建筑思維,層次感豐富,同時又注重雕塑家的手藝。最近我花了三年時間,整理出了幾萬張外祖父當年的建筑草圖。那時候,他很喜歡訓練我,當我指著草圖說這個是正門時,他會說,為什么不是側門?他教會了我360度審視物體,這種3D思維,就是我今天在設計珠寶時所運用的。
《21世紀》:你的設計作品強調生命力。僅僅擬真不足以構成藝術品的生命力,你又是如何賦予一件作品藝術生命力的?
Cindy Chao:創意和想法很重要。比如那件粉色大馬士革玫瑰胸針,也許你會看它是玫瑰,也許你會看它是牡丹,這些其實并不重要。我用畫作渲染的方式做珠寶,超乎珠寶的概念,而是去作畫。這其中配色很重要,是我們三大品牌精神:建筑感、雕塑性、生命力的一部分。
《21世紀》:在運用和收集珍稀寶石方面,你們有哪些優勢?在用石方面,你的作品有哪些與眾不同?
Cindy Chao:明年CINDY CHAO The Art Jewel將迎來15周年,十幾年來我們在業界的努力、我們的獨特性已經吸引很多供應商和礦主,希望與我們合作,為他們一些特殊的寶石做創作。
在用石方面,除了強調雕塑性、立體感這些技術工藝,配色美學是很高深的學問。比如你眼睛看到的粉色大馬士革玫瑰,在創作時其實運用了很多黃色和橘色來襯托粉色,還有一些層次的建造技巧,都反映在作品中。另一件以一百多克拉貓眼石為主寶石的作品,正常處理方法是將貓眼線打直使用,我在創作時把它打斜處理,貓眼有一種微笑的效果。我選了綠鉆,而不是常見的白鉆,來突顯金綠貓眼石的優雅。那是很復雜的十幾種綠,中間還佐以紫色和藍色,以突顯貓眼的迷人。寶石是可以活起來的礦物石,藝術家所帶來的附加價值是賦予它生命力和價值感的關鍵。
不屈不撓,打破既有隔膜
《21世紀》:請講一下你所理解的構成收藏價值的要素?
Cindy Chao:一些重要原則包括寶石的稀有性,現在稀有寶石的儲量越來越少,緬甸的紅寶石幾乎開采不出了,藍鉆價格450倍、粉鉆300倍地在增長。物料之外就是作品的獨特性。創意、工藝的不可取代性賦予作品價值,對藝術家來說是重要挑戰。
《21世紀》:人們通常會追逐一些珠寶大牌。與他們相比,你們有哪些獨特的工藝或尖端技術?和歐洲鑲鉆大師的合作過程又是怎樣的?
Cindy Chao:通常我們每件年度蝴蝶都需要6個精工師傅,花費兩年半的時間完成。他們要在作品上完成四五十個隱藏的折點,它實際上已經是個微型建筑,是工程學。我們在日內瓦、巴黎、里昂都設有工廠,與歐洲著名鑲鉆大師合作。這個過程并不容易。我記得2016年時,我們為巴黎古董雙年展設計制作冬葉套鏈,做了兩年多,在幾萬顆寶石中挑選了2300顆。這個過程中與制作師傅有很多沖突。套鏈的一個難度是以最堅硬的鈦金屬要做出非常柔軟的線條,我不斷要求各種細節,各種角度上的完美,兩年里不斷地與他們爭吵,爭吵過后就是與他們幾個喝著香檳,面對套鏈沉默。直到他們做好各自分裝的那些部分,看到完成的作品,才忽然叫道,終于知道了你在想什么!一位工匠在完成后離去,說兩個月內我再不要聽到你的電話了,我要休息。但是很快他就電話來說,知道下一片葉子怎么做更突破了。他們說,Cindy已經習慣把我們變成不屈不撓的中國人了——一個好的藝術,就是這樣可以打破語言、種族和文化的隔膜。
《21世紀》:在珠寶設計領域,要擴大自己的國際影響力,身為亞裔這件事給你帶來什么困難或優勢嗎?
Cindy Chao:珠寶領域其實是男性主導、西方人主導的世界,國際大牌的所有者、主設計師通常都是男性,裸石領域則是猶太人的天下。我作為一名女性、亞裔,在國際市場上毫無優勢。但是當你堅持,它就會變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打破性別、文化的不公平,這時很多人將不會在意你的國籍、你的性別、你來自哪里。記得我初入行時,與五個大胡子猶太人在香港見面。我當時只有三十歲出頭,在這個行業還很青澀,沒有人知道我。記得當時自己腿都是抖的,但是非常勇敢地和他們談了很久。后來他們對我說,知道你那時候很害怕,但是好像你這個小個子比我們五個都大呢。你的堅持和對自己的信心打動了我們。直到今天,我認為我的這些作品,是由東西方交流、碰撞的火花而來。
做先鋒,影響力意味著改造力
《21世紀》:在商業路徑上,請談談你的模式設計,你對盈利的預期,公司的規模,年產量的控制?
Cindy Chao:我們眼下平均每年全球不到200件作品,平均銷售最多150件。我們的優點也是缺點,就是沒有實體店,只有需預約的SHOWROOM,不量產,追求獨一無二。大師系列每年不到15件,在寶石挑選、工藝創意上的吸引力使得一半以上作品被收藏。這樣的一個模式,在賺錢上并不是最拿手的,通過銷售,打下品牌的百年基礎更重要。我們的總部設在香港,在臺灣有SHOWROOM,希望三兩年內于上海也開設SHOWROOM,然后紐約。但其實我們的作品是非常少的,所以不會為營運而營運,寧愿自然地條件具備,而不因逐利使自己的作品淪為商品。即便如此,過去5年,公司每年的營業額都有30%-40%的增長。中國是非常重要的市場,很多藏家在北京、廣州、深圳……約占60%,其余為中東、俄羅斯、歐美藏家,占比40%。
《21世紀》:關于珠寶藝術家,你有否自己的偶像?請談談你對自己的預期,想達到的高度,你想為這個行業帶來哪些不同的東西?
Cindy Chao:如果說我們的第一個15年為生存而創作,那么我們的第二個15年將為創作而創作。我設立的一個目標是,讓自己的品牌成為最具國際影響力的華人品牌,給年輕人一個榜樣。說到偶像,有幾個建筑設計大師,像丹下健三,是我的偶像。他們的作品非常超前,造就了現當代建筑一些領導大師們。他們是真正的先鋒,在市場上前無古人時出現。我認為,一個人的影響力是要改造人們關于這個產業的概念。(編輯董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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