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風云》 查爾斯：一場無避險之賭

　　作者簡介：

　　查爾斯•吉斯特(Charles Geisst)是《華爾街史》(Wall Street: A Histor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7)、《華爾街投資銀行史：華爾街金融王朝的秘密》(The Last Partnerships: Inside the Great Wall Street Money Dynasties , McGraw Hill, 2001)、《美國壟斷史——帝國的締造者和他們的敵人(從杰伊•古爾德到比爾•蓋茨)》(Monopolies in America: Empire Builders and Their Enemies from Jay Gould to Bill Gate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0)等17部著作的作者。他也是《美國商業史大百科全書》(Facts On File，2005)的編輯和主要撰稿人。

　　查爾斯•吉斯特1946年生于新澤西，1968年和1970年在里士滿大學獲得學士與碩士學位，1972年在倫敦經濟政治學院獲得博士學位，并以訪問學者身份在耶魯大學法學院和牛津大學金融學系從事博士后研究。

　　1972年至1975年間，他在紐約城市大學短暫任教，隨后在倫敦金融城的數家投資銀行擔任資本市場分析師和投資銀行家。自1985年以后，他在紐約曼哈頓大學擔任金融學教授至今，同時為多家金融機構提供咨詢服務。

　　在1972年的美國電影《候選人》里，影星羅伯特•雷德福主演了一位年輕的候選人。這位候選人經歷了一場格外骯臟的選戰，最終在參議院里贏得一席之地。當被通知自己選舉獲勝的時候，候選人問了一個很天真的問題：“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近日來，同樣的問題在金融市場里被頻頻提起。每一天似乎都有新的答案，每一天市場依然不為之所動。在兩房(房地美、房利美)和美國國際集團(AIG)被國有化、雷曼兄弟倒閉之后，幾乎沒有人對隨后的信貸市場徹底癱瘓以及股票市場的劇烈波動有所準備。國會因7000億干涉方案所起的骯臟爭執沒有起到幫助作用。同樣，美聯儲宣布開始購買商業票據之舉也未見成效。看上去，美國當權者對于危機處理已經黔驢技窮。

　　六個月以前，美國對于經濟衰退是否迫近尚無統一意見。今天，人們開始討論另一場經濟蕭條的可能，似乎它難以避免。人們搖擺的情緒在股市中表現得一覽無余，一天之內的股指波動往往可抗衡1929年的全年表現。對沖基金在全球范圍內不受限制地流動資金，冰島作為一個小國深受其苦，已瀕于崩潰邊緣。各國央行真正做到了步調一致，聯手降息之舉是1987年以美元為名進行戲劇化干涉后的第一次。

　　聯合行動可以引領未來的應對方向。盡管信貸市場無視了此番行動，它們終將意識到聯合行動對每一個參與者都有益。多年以來，特別是蘇聯垮臺之后，“全球化”一詞被隨意征用，世界正在邁向一個共同的大市場，進入這個市場的方式在之前難以想象。如果說全球化對于制造業和服務業還是一個夢想，在金融業里它已經接近于真理。過去15年里，金融世界里疆界萎縮，或好或壞，難以定奪。

　　對沖基金現在可以在各個金融中心之間輕松轉移資金。用一國貨幣借來的錢很容易被使用杠桿投到另一個市場里，交易費用也在多種情形之下比過去有所降低。甚至，個人投資者也被卷入這場交易。冰島和羅馬尼亞的購房者可以借入日元來購置房產，這與對沖基金的行為沒有實質區別，只是后者的交易規模大了許多。日元的利率不僅對日本和同業拆借市場具有重要意義，也對前所未有的更廣泛的投資主體產生影響。在金融壁壘的消逝的背景下，任何忽略國際預警訊號的行為將嚴重傷害金融健康。

　　所有這些訊號正在指向一個越來越悲觀的世界經濟前景。不幸的是，公司與銀行資產負債表上的杠桿使用量同樣體現在美國的家庭賬單上。如果股市的跌幅和日間波動是一種指示的話，衰退將不是主要的擔憂所在——蕭條才是。這一觀點在一個月前還沒有如此令人生畏。信貸市場和銀行由此堅定不移地拒絕給彼此或他人提供貸款。這對于根基就建在信用與杠桿之上的社會來說是災難性的。即便當下的問題明天就會消失，消費者和公司也要花費數年來改掉他們之前養成的敞手借錢的習慣。

　　過去兩周股票市場的波動說明，市場最終要尋求更高權威機構的指引。這是投降的標志，因為市場一直在為引領發達社會的經濟指標沾沾自喜，一直鄙視政府干涉它們掙錢的方式。而現在，連G-7可能干預的暗示都能討市場的歡心，因為其對于未來的方向感已經喪失殆盡。

　　等到眼下這場危機有了更清晰的關注點的時候，既有的金融業市場實踐和態度顯然需要改變。在過去30年間，政府的監管者在華爾街面前扮演了兼職交通警察的角色，滿足于只在華爾街需要的時候給它指個方向。2004年，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屈從于頂級投資銀行們的請求，降低了對它們的資本金要求，使其可以將自由資本投入到充滿風險的抵押證券市場當中。其后果是災難性的，對所有涉足其中的人都如此，SEC作為街角警察的形象也沾上了永久性的污點。

　　當下的問題不僅僅需要密集的政策討論。一些艱難的選擇在所難免。如果G-7同意以直接購買股權的方式往銀行注入資金，他們需要防止熱錢流動抵消掉他們的良好意愿。同意讓英國國有化其銀行、卻讓美國另辟蹊徑是沒有道理可談的。基金往英國流動可能造成另一個類似于冰島的困境。對沖基金可能會抱怨這侵犯了它們自由投資的權利，但是如果它們的行為在緊急情況下足以抵消政策決定的話，它們轉移資金的權利應該受到臨時資本控制舉措的限制。

　　雖然全球化帶來了良好收益，兩年前對沖基金輕易進入多國金融市場就已埋下了不可預知的隱患。借用數十億資金進行的短期投資給金融體系帶來出離想像的波折。當英國數以千計的儲戶因為把錢存在冰島在英國的分行里而面臨損失時、當冰島政府已經對于償還儲戶無計可施時，我們該問一句到底是什么致使我們走入如此不堪的境地。如果疆界在對沖基金面前需要保護，現在到了豎起壁壘的時候了。

　　股票市場將不喜歡這一想法，因為它們很大一部分的身家性命都倚仗于這些對沖基金的主要經紀業務。除非監管者和財政部長們認識到眼下的情況在戰略上與在金融上同樣重要，限制對沖基金流動的建議很難良好實施。悲哀的是，不完整的解決方案尚未觸動市場，越完整，可能對市場觸動得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