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暑假做導游的時候,有一個日本客人臨走時恭恭敬敬地呈上禮物一份,拆開包裝精美的絲帶和外包裝紙,里面是鑲有不規則金線的素雅的盒子一只,盒子里面是軟軟的粉色皺紙,中間躺著一只白色描花的細長的盒子,迫不及待地掀開盒子,謎底終于揭穿——一支細細的圓珠筆在里面。這些當時在中國極少見的美麗精致的包裝,還有最初的期待和最后的“終歸只是一支圓珠筆”的失望,令我至今對這份明顯包裝過度的禮物記憶猶新。有趣的是,多年后的今天,這么多年的洗腦以后,我對大禮物的好包裝,甚至是小禮物的好包裝有了越來越多的習慣甚至期待。仿佛沒有好包裝,就不能是一件好禮物。同樣的,少年時期堅信破衣里面是人的我,現在越來越多地以貌取人了,還美其名曰“好打扮折射著好品位”。
若干年前,曾經看過一段貝克漢姆的專訪,被問及如何安排與辣妹雙雙成為明星后的生活時,貝克漢姆回答說,他最多的精力和時間還是花在足球訓練上,因為他的身份是職業球員,其他的都是由此而產生的,他明白如果他不是一個好球員的話,就什么都不是。
我一直認為,職業球員也好,職業經理人也好,關鍵詞是職業,職業的含義,就是要好好做你的職業要求你做的事,不管是球員還是經理,對得起付你工資,買你球票的人,對得起你的頭銜;對我來說,職業,是最高的稱贊,也是最低的要求,所以,聽到當時年紀輕輕已經名滿天下的小貝說出如此清醒,如此職業的話,我還是立馬對這個足球運動員刮目相看。遺憾的是,在我們的周圍,像小貝一樣專業的人士越來越稀有了,相反的,不管是球場還是職場,包裝過度的人卻是越來越多了。
我所認識的一位企業高管,為人猥瑣小氣,做事避重就輕,但這位老兄也是市場營銷出身,深諳包裝的精髓:對上,在老板面前沉默是金,藏拙之余唯老板的馬首是瞻,出了事也有上面擔著;對下,排除異己,把親信和馬屁精們網羅至麾下,這些人于是成了他最好的宣傳隊;對外,則奉行謊言重復三遍就變成真理的哲學,把公司大量的資源和自己大多數的時間花在媒體關系上,一來二去,在媒體眼中,他儼然成了成功人士的代表,平淡無奇的經歷,也在他自己的如簧巧舌和記者的生花妙筆之下成了傳奇。直到三年后,他因公司業績不好而黯然離職,但除了少數圈內的知情人以外,他的公眾形象,仍然是風流儒雅的打工皇帝。
在所謂的唐駿格言里,有一句是“要先做人,后做事,偶爾作作秀”。這在注重傳播和包裝的現代社會里本來無可厚非,做人和做事,就像雪球里面的核,作秀可以把雪球滾得更大。但看唐駿近期的所作所為,還有周圍的唐駿之流們,大量的時間是花在作秀上,可能偶爾也做做事,但更多的是做做表面工夫,做人更是免談。近年的趨勢是,這樣的人越來越多,而且混得也越來越好,而且時時把成功掛在嘴上,寫在紙上,樂于充當白領導師,于是惡性循環,越來越多的小白領們在這些包裝過度的金領們的引導下,希望像歌星一樣,通過包裝使自己一夜暴富。但終究如果是無德無能的話,就猶如沒有了核的雪球,又可以依附在什么上面呢?這樣的雪球,可以堅持多久而不散呢?